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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紅”之后的范雨素和她的文友們

2017年04月28日 10:20 | 作者:張漫子 | 來源:新華每日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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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和獵殺?

頂著太陽,兩個小院兒里的人說,范雨素26日一早是跑去市里跟出版社談小說出版的事了。

另外幾人急忙圍上來,“哪家出版社?”

關(guān)于那本待出版的小說,范雨素曾在她的自述里夢幻式地勾勒過。“我原來沒寫過文章,如今,我有時間就用紙筆寫長篇小說,寫我認識的人的前世今生。我上學少,沒自信,寫這個是為滿足自己?!?/p>

長篇的名字,范雨素想好了,就叫《久別重逢》。它的故事不是想象,都是現(xiàn)實。出版社的人面對爆紅、自帶話題且省事兒的人,有點喜出望外。

“覺得范雨素的文章怎么樣?”

“文章是一方面,還靠宣傳、營銷、包裝呢!”“能不能一直紅,難說。”一些守在皮村、來回踱步的出版人吸了口煙說??粗絹碓蕉嗟摹案偁幷摺?,他們在心中拿捏著價碼。

這篇文章在網(wǎng)上瘋傳到第三天的同時,輿論場上有了不同的聲音。有的說,群眾喜歡獵奇,媒體需要點擊,大家聯(lián)手制造一個疲憊生活的英雄育兒嫂。也有人說,出于一種制造底層雞湯的需求,我們制造出了范雨素。出于同樣的理由,我們也在獵殺范雨素。

范雨素不再是一個人,她成為一群人的象征。面對艱辛生活昂起頭顱的時候,她握緊的武器是書本,是希望。

在張慧瑜看來,媒體是勢利的,范雨素隨時可能“被失寵”。在電話里,張慧瑜“提醒”她,你可能不會紅太久?!氨3智逍?,別慌!”

“底層是社會的一面鏡子。媒體消費底層,沒有錯。但到后來會發(fā)現(xiàn),有時底層也是很難被消費的,他們身上有許多很堅硬的東西?!睆埢坭ふf。

也許張慧瑜是對的,范雨素沒有接受操縱。她躲到了“深山古廟”里。“我沒想過靠文字改變命運。我習慣了靠苦力謀生,我對勞動并不懼怕。我還會做小時工,文學不是我的主要工作。”

四十年生活的磨礪讓她的心性收斂起來,沒有什么事情特別讓她高興或悲傷。在她口中,小海、小付、郭福來……文學小組的親人們,還有兩個需要她耳提面命的女兒,才是她的人生?!拔也幌嘈派詈兔\會有什么改變。我年齡大了,沒什么癡心妄想了,只希望這件事能快點結(jié)束?!狈队晁卣f。

“她喜歡文學,但沒有文學夢。”張慧瑜這樣概括,她像是讀透了人生這本大書一樣,對人生、對命運、對遭遇,早年就已經(jīng)形成了固化的、成體系的認識。在她看來,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什么都打不倒她。掙一點稿費就已是范雨素生活的意外之喜。

“范雨素們”

打工文化藝術(shù)博物館異常簡陋,墻上貼著“打工·三十年”的圖片集,還有定格的影像中他們流動的人生。

文學小組的詩人小海,打工14年,寫了400多首詩。許多詩是他在機器上、在下班等公交車的路上完成的,他借用海子、張楚、約翰·列儂、鮑勃·迪倫等人的句式梳理自己顛沛游離的青春。

另一位工友王春玉與范雨素年齡相仿,創(chuàng)作起來并不高產(chǎn),但他是工友之家文學小組的鐵桿成員。因為工友之家,他把工作從肖家河換到了皮村,人也留在了皮村。他專門給皮村寫了一首詩,后來被改編成了一首歌。

翻開《皮村文學》,“寂桐”“雪婷”“墨香”……工友們?yōu)樽约浩鸷昧死寺墓P名。在皮村,在工友之家的小院兒,他們聊愛情,聊內(nèi)心獨白,聊城市印象,聊對妻子的思念,聊思緒穿越世界的旅行。

在文學小組的大方桌上,在《皮村文學》里,他們寫自己的生活,寫激越,寫懊悔,寫生活中并不多見的浪漫,寫自己的愛與親歷。

作品集里,有范雨素的一首詩《一個農(nóng)民工母親的自白》:我只敢在/深夜放聲哭泣/曠野無人的深夜/祈求大地/我是一個農(nóng)民工/我的孩子也是一個農(nóng)民工/所有的苦/我都能夠吃掉/我想讓我的孩子享點福。

他們寫,是因為他們需要。

不論是蕭紅式的輕描淡寫話悲涼,還是賈平凹式的簡潔練達,都不是工友的刻意追求,而是他們原生態(tài)的呈現(xiàn)。文學的刀藏在這里。

工友之家簡陋的辦公室墻角還斜放著一把木吉他,這是工友孫恒為大家唱歌用的。辦公桌上的《工會活動簽到表》上寫滿了人名,密密麻麻。

進門處左手邊堆有一摞書,《來的不是客》(中國當代進城務工青年貼身讀本)供工友和來訪者自取。

圖書館門口掛著一張清晰度不高的彩色照片,三排文學愛好者簇擁在一起,笑得輕盈。(記者張漫子)

編輯:梁霄

關(guān)鍵詞:爆紅 范雨素 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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