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錦詩簡介 敦煌研究院名譽院長，《敦煌研究》期刊主編，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名譽會長，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第八、九、十、十一、十二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2019年獲“文物保護杰出貢獻者”國家榮譽稱號。

樊錦詩在莫高窟。（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2019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第一次來到敦煌莫高窟，在敦煌研究院座談時指出：“70年來，一代又一代的敦煌人秉承‘堅守大漠、甘于奉獻、勇于擔當、開拓進取’的莫高精神，在極其艱苦的物質生活條件下，在敦煌石窟資料整理和保護修復、敦煌文化藝術研究弘揚、文化旅游開發(fā)和遺址管理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不少重要研究成果?！?/p>

時隔5年，在敦煌研究院管轄的麥積山石窟，習近平總書記再度提到“莫高精神”：“希望文物工作者賡續(xù)‘莫高精神’，潛心為國護寶，為傳承創(chuàng)新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增強中華文化影響力作出更大貢獻?！?/p>

習近平總書記兩次提到的“莫高精神”，是跨越了時空的精神積淀，是文物工作者守護民族瑰寶、傳承文化自信的使命擔當。

浩瀚綿延的歷史長卷，經(jīng)久不衰的中華文明，是我們堅定文化自信的底氣。正如樊錦詩在2017年全國政協(xié)“堅定文化自信，講好中國故事”專題協(xié)商會上《堅定文化自信，講好敦煌故事》的發(fā)言，以敦煌莫高窟保護與開發(fā)的故事，激蕩起更多文化自信的力量。

會上，樊錦詩還講述起莫高窟人的往事：“1944年以來，以常書鴻、段文杰為代表的有志青年來到敦煌，他們踩著‘蜈蚣梯’，靠鏡面折射‘借光法’，進入黑暗的洞窟工作?！?/p>

樊錦詩喜歡講述老先生們的故事，“老先生們篳路藍縷，為敦煌奉獻青春、奉獻生命，為我們創(chuàng)造條件、打下基礎。”

后來，樊錦詩也成為年輕人口中的“老先生”。青絲已成華發(fā)，依然無悔守望。

“您覺得值得嗎？”

“值得。”

千年也只一瞬，人生何其短暫。別人都說她是敦煌女兒，把一生都奉獻給了敦煌。樊錦詩卻覺得自己只是陪伴了莫高窟幾十年，這，其實是她的幸運。

樊錦詩的故事，是對“莫高精神”的生動詮釋，也是中國故事的真實寫照和精彩縮影。

“敦煌學屬于世界”

敦煌位于河西走廊西端，西鄰西域。

敦者，大也；煌者，盛也。張騫出使西域，絲綢之路開通，敦煌由此成為東西方貿易的中心和中轉站。

絲綢古道，駝鈴悠悠。古代中國文明同來自古印度、古希臘、古波斯等不同國家和地區(qū)的思想、宗教、藝術、文化匯聚交融。

“文明因多樣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鑒，因互鑒而發(fā)展?！痹诙鼗脱芯吭鹤剷r，習近平總書記的這句話令畢生從事敦煌莫高窟保護研究弘揚工作的樊錦詩感觸極深。

千百年來，莫高窟中的塑像和壁畫有的早已面目模糊，卻無比清晰地為我們留下了文化交流交融的珍貴見證與線索，生動而真切地向世人展示著中華文化認同是如何超越地域鄉(xiāng)土、血緣世系、宗教信仰等，把內部差異極大的廣土巨族整合成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

敦煌文化遺產(chǎn)如此珍貴，吸引著無數(shù)熱愛它的有識之士“自投羅網(wǎng)”，深入研究、發(fā)掘、闡釋、傳承、弘揚……終其一生。

在敦煌研究院的一面墻上，寫著這樣一句話：“歷史是脆弱的，因為她被寫在了紙上，畫在了墻上；歷史又是堅強的，因為總有一批人愿意守護歷史的真實，希望她永不磨滅?！边@句話說的就是那些“打不走的莫高窟人”。

1963年從北京大學歷史系考古專業(yè)畢業(yè)后被分配到敦煌文物研究所（敦煌研究院前身）工作的樊錦詩就是其中一位。

“這里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人類藝術和文化的寶庫。”樊錦詩心中感嘆。但越沉浸其中，越有無數(shù)問題縈繞在樊錦詩的心頭：為什么在被世人遺忘的沙漠里會產(chǎn)生如此輝煌的石窟藝術？這些由壁畫和彩塑營造而成的佛國世界曾經(jīng)是什么面目？在這個絲綢之路曾經(jīng)的重鎮(zhèn)，莫高窟擔負著什么使命？那些金碧輝煌的壁畫和彩塑，究竟是如何被創(chuàng)作出來的……

這些問題，需要一代又一代莫高窟人去探索、去回答。

敦煌藏經(jīng)洞文獻發(fā)現(xiàn)后不久，就被西方探險家所攫取，流散于英、法、日、俄等國家的眾多公私收藏機構，產(chǎn)生了一批在國際具有影響力的敦煌學研究成果?！岸鼗驮谥袊?，敦煌學在外國”是曾經(jīng)廣為流傳、令無數(shù)國人痛心的說法，樊錦詩和她的同事痛之尤甚。

但樊錦詩始終認為：“我們從來沒有失去敦煌，因為莫高窟就在我們這里。他們搬走藏經(jīng)洞的經(jīng)卷和文書，他們搬不走莫高窟！”

往者不諫，來者可追。樊錦詩說，20世紀80年代后，相關高校、科研院所的學者奮起直追，經(jīng)過30多年的努力，在敦煌學的幾乎所有領域都出現(xiàn)了一批成果卓著的學者，在國際敦煌學領域居于先進和領先地位。

樊錦詩仍覺不夠。

“事實上，敦煌學是一門‘方面異常廣泛，內容無限豐富’的學問，涉及宗教、藝術、歷史、考古、地理、經(jīng)濟、語言文學、民族、民俗等眾多領域，屬于交叉學科?！狈\詩說。她拿出一本厚厚的《敦煌學大辭典》，手指向上面的民族文字：“于闐文、吐火羅文、粟特文、回鶻文、梵文、西夏文……這些民族文字研究都被稱為‘冷門’和‘絕學’，但它們可以為我們認識古代歷史打開新的窗口，成為中國古代歷史、中西文化交流史研究的突破點?！?/p>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敦煌文化屬于中國，但敦煌學是屬于世界的?！?/p>

樊錦詩深為認同。在她看來，既要從不同的單一學科微觀層面挖掘資料及其內涵，也要從宏觀層面整合諸多學科的力量進行交叉學科研究，從多學科角度深入揭示敦煌文獻和敦煌石窟的價值和意義，讓承載著深厚歷史底蘊和文化內涵的絲綢古道，在新時代煥發(fā)生機與光彩，為“一帶一路”建設提供有益參考，為人類文明傳承提供可行方案，才是永久保護和永續(xù)利用的終極價值所在。

“與時間賽跑”

“壁畫在退化！怎么辦？”

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樊錦詩腦子里都是這句話，這令她寢食難安幾欲崩潰。

1977年，樊錦詩被任命為敦煌文物研究所副所長，分管保護和開放兩項工作。上任后的第一項工作，就是敦煌石窟的“科學記錄檔案”。為了編制檔案，樊錦詩查找了很多過去的老資料，特別是要和老照片進行比對，以了解洞窟及窟內彩塑和壁畫等文物的保存變化情況。

在這個過程中，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極為緊迫的問題——壁畫在退化！

隨著16世紀中葉明朝政府封閉嘉峪關，直至1944年敦煌藝術研究所成立，近400年時間里莫高窟無人看管維護，任由自然侵襲和人為破壞。

這些壁畫和彩塑都是用泥土、草料、礦物顏料、動物膠制作而成，非常脆弱。退化繼而消失，幾乎是不可逆轉的必然結果。在退化的，也不止壁畫，用樊錦詩的話說，就是“每一個洞窟都有‘病’”。

樊錦詩家中，有一張長約2米的莫高窟總立面圖，標注著每一個洞窟的編號，并用不同的顏色區(qū)分洞窟狀態(tài)。為了方便隨時查看，圖被貼在家中進門處的墻面上，剛好與樊錦詩的視線平齊。按照這張圖，樊錦詩走遍了南區(qū)、北區(qū)的735個洞窟。走的洞窟越多，她就越焦慮，幾乎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莫高窟獨一無二，如果真的消失了怎么辦？”

能否讓莫高窟以更多的方式呈現(xiàn)和永存？

一開始，樊錦詩想拍照片，但照片放久了會褪色。偶然間她看到有人用電腦展示圖片，于是就來了靈感：壁畫是不是也可以轉化為數(shù)字圖像，實現(xiàn)另一種形式的“永生”？經(jīng)過不斷琢磨，她決定把以莫高窟為代表的敦煌石窟，包括敦煌莫高窟、西千佛洞、肅北縣五個廟石窟、瓜州榆林窟和東千佛洞的彩塑、壁畫的歷史信息，利用數(shù)字技術永久地保存下來。

“數(shù)字敦煌”計劃開啟了。

看著一張張清晰的數(shù)字圖像，樊錦詩第一次覺得，科技真是個好東西！

“永久保存、永續(xù)利用”的數(shù)字敦煌，成為“與時間賽跑”的典范。經(jīng)過30多年的探索，敦煌研究院形成了一整套集數(shù)字采集、安全存儲、有效管理等多項不可移動文物數(shù)字化技術規(guī)范和標準，建立起系統(tǒng)的“數(shù)字敦煌”資源庫。依靠科技為莫高窟“延年益壽”，有了更多可能。

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持續(xù)加大投入，運用先進技術加強文物保護和研究”“要運用科學技術提供的新手段新工具，提高考古工作發(fā)現(xiàn)和分析能力，提高歷史文化遺產(chǎn)保護能力”。

保護和發(fā)展文化遺產(chǎn)事業(yè)，必須適應時代發(fā)展，與科技緊密融合。

樊錦詩的目光看向更廣、更遠處：對于文化遺產(chǎn)保護，科技是不可忽視的力量，但我國在這方面起步晚、底子薄，面對數(shù)量巨大、種類繁多、環(huán)境不同的各個歷史時期的文物，還有諸多共性與關鍵技術難題尚未解決。

怎么辦？只靠自己肯定不行，靠研究所里的同事也不夠，她必須利用一切機會，于更高處發(fā)聲。

成為全國政協(xié)委員后，樊錦詩一直很看重這份榮譽與責任。采訪時，記者看到她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個標有“全國政協(xié)”標簽的藍色文件夾，裝著她履職期間的資料。

2016年全國兩會期間，樊錦詩聯(lián)合39位委員聯(lián)名遞交提案，呼吁加強文化遺產(chǎn)保護與傳承科技工作，被全國政協(xié)確定為重點提案。同年8月，全國政協(xié)提案委員會聯(lián)合科技部、國家文物局在敦煌研究院召開提案辦理協(xié)商會進行提案督辦。

2017年，她繼續(xù)提交提案，建議盡快啟動實施文化遺產(chǎn)保護與傳承利用科技創(chuàng)新專項，設立文物科學與技術國家重點實驗室，以促進文物科技保護建議提案落地。

這一次，樊錦詩找到了82位委員聯(lián)名。

有的委員是樊錦詩到小組討論會場拿著提案爭取來的，有的委員則是主動找到樊錦詩，希望為文物保護工作出力。

樊錦詩感動且欣慰，因為她知道，委員們支持的背后，是對敦煌莫高窟的熱愛與關心。

這件提案再次被全國政協(xié)確定為重點提案。在多方推動下，提案中的意見建議在國務院印發(fā)的《“十三五”國家科技創(chuàng)新規(guī)劃》、科技部等印發(fā)的《“十三五”國家社會發(fā)展科技創(chuàng)新規(guī)劃》《國家“十三五”文化遺產(chǎn)保護與公共服務科技創(chuàng)新規(guī)劃》中得到體現(xiàn)。

殷殷囑托時時回響，多年呼吁終變現(xiàn)實?？吹较嚓P政策的出臺，最高興的，莫過于樊錦詩。

“保護是第一位的”

11月的敦煌氣溫已近零攝氏度。莫高窟數(shù)字展示中心內，早上第一場數(shù)字電影《千年莫高》的放映廳卻座無虛席。

參觀莫高窟，數(shù)字展示中心是第一站。觀看兩部20分鐘的數(shù)字電影，對莫高窟文化有一定了解后，游客才能乘坐擺渡車前往洞窟實體參觀——“總量控制、網(wǎng)上預約、數(shù)字展示、實地看洞”的旅游開放新模式，從2014年數(shù)字展示中心正式對外開放至今，已經(jīng)實行了整整10年。

如果從樊錦詩提出建設數(shù)字展示中心開始算起，已經(jīng)超過20年。

1979年，莫高窟正式對外開放的那一年，游客不過1萬多人次。到了1998年，游客數(shù)量達到20萬，并仍在快速增長。

游客多了本是好事，莫高窟的價值需要在保護、研究和弘揚中得以發(fā)揮，這是傳承和弘揚敦煌文化的必由之路。但作為研究者和管理者，樊錦詩的第一反應卻是警覺與擔憂——對于歷經(jīng)滄桑、脆弱異常的洞窟來說，過多的游客將是不能承受之重。

游客盡興與洞窟保護如何得兼？時任敦煌研究院文化弘揚部部長李萍說，樊院長白天想、晚上想，吃飯的時候也想，有時候深夜有了想法就會給她打來電話一起討論。

學考古出身的樊錦詩身上有著學術研究者特有的認真?！叭硕嗷蛘呷松俨皇俏覀円慌哪X袋說出來的，要經(jīng)過認真研究。”她與國外相關研究機構進行合作，開展“莫高窟游客承載量研究”項目，對洞窟的溫度、濕度、游客接待量、洞窟病害等指標進行反復測量、試驗，精準掌握游客進入洞窟前后的環(huán)境變化。

就這樣研究思考了整整兩年，結合“數(shù)字敦煌”的基礎，一個大膽的想法逐漸成形：建設游客服務中心，讓游客在中心的虛擬漫游廳觀看典型洞窟的展示，之后再前往洞窟參觀，用電影和實地參觀相結合的方式，減少游客參觀時間。

2003年，在全國政協(xié)十屆一次會議上，樊錦詩聯(lián)合其他24位委員提交了提案《建設敦煌莫高窟游客服務中心的建議》。2004年，她專門在《人民政協(xié)報》撰文《為了敦煌久遠長存——敦煌石窟保護的探索》，持續(xù)為莫高窟的保護開放鼓與呼、推與促。

提案得到了全國政協(xié)領導同志的高度重視，全國政協(xié)將其列為當年的重點督辦提案，并組成專題調研組，赴敦煌莫高窟進行了實地調研，提出了翔實的報告和建議，得到國務院主要領導同志的批示。經(jīng)過前期艱苦探索和多次論證，提案提出的建議項目由中央批準立項，并于2008年底開工實施。2019年，該提案還被表彰為全國政協(xié)成立70年來100件有影響力重要提案之一。

從提出到立項，一直到數(shù)字展示中心建成，都不乏質疑之聲：“游客是來看洞窟的，你安排去看電影，大家會愿意嗎？”

樊錦詩卻始終堅信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為了莫高窟的保護，也為了游客的體驗，她能做的，就是把數(shù)字展示中心建設得好一點、再好一點。

數(shù)字電影中有一部是球幕電影，為了看到拍攝完成后的效果，她專門前往北京，在縮小版的球幕中看了一遍又一遍；數(shù)字展示中心入口處原本是兩部數(shù)字電影的名字，“千年莫高”“夢幻佛宮”，樊錦詩覺得不夠大氣，改成了“人類敦煌”“千年莫高”；文化弘揚部團隊沒有相關運營經(jīng)驗，她就聯(lián)系上海世博會場館負責人，讓團隊赴上海學習……

到了正式開放前一天，樊錦詩和工作人員進入中心前，她讓大家先在地毯上蹭干凈鞋上的土，“這是我們10年的心血，別弄臟了?！?/p>

中心正式開放后，樊錦詩就在人群當中一遍一遍地看電影，既看電影，也看觀眾反應。最后她終于放下了懸著的心——這個模式得到了觀眾認可，是可行的。之后，莫高窟管理與旅游開放的創(chuàng)新模式，獲得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chǎn)委員會的認可，稱其是“極具意義的典范”。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把歷史文化遺產(chǎn)保護放在第一位，同時要合理利用，使其在提供公共文化服務、滿足人民精神文化生活需求方面充分發(fā)揮作用?！?/p>

如果將保護與開放比作天平的兩端，那么樊錦詩這數(shù)十年都在找尋天平的平衡點。她在所有場合始終強調的一句話就是，“保護是第一位的”。

20世紀90年代，莫高窟差點被“打包上市”；后來，又有人提出要將莫高窟與周邊景點“打包”建成大景區(qū)……如今回憶起這些事，樊錦詩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都被我‘頂’回去了”。

2009年敦煌至格爾木鐵路初步設計方案中，敦煌段線路將會穿過莫高窟的建設控制地帶和一、二類環(huán)境控制區(qū)。樊錦詩知道后，經(jīng)過一番慎重思考、深入調研，向第十一屆全國政協(xié)提交了關于改變敦煌至格爾木鐵路設計方案敦煌段的提案。提案得到高度重視，有關部門對提案中的建議予以采納，問題得到妥善解決。

對于莫高窟，樊錦詩有著深沉的愛，更有一種歷史責任感。她說，保護應在利用之前。針對敦煌石窟的具體問題做學術研究，過幾年做也可以，交給下一代研究也行。但是如果保護不好，就會釀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石窟保護是頭等大事，她不擔心得罪人，只擔心自己無力保護莫高窟。

有人委婉地說她執(zhí)著，她聽到了只當作是褒獎——永久保護、永續(xù)利用，個中辛苦千難萬難，不執(zhí)著哪能做得到？

樊錦詩至今還記得一個細節(jié)——座談結束后，習近平總書記在向外走時，又回頭向她叮囑：“保護才是第一。”

短短六個字，責任如千鈞。

“保護才是第一。”既是對包括樊錦詩在內一代又一代敦煌人的肯定，更是對未來的期許。

“敦煌石窟的保護，是永遠沒有盡頭的事業(yè)。”樊錦詩說。

（本報記者 王亦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