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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泰寧:做建筑,不能“直把他鄉(xiāng)作故鄉(xiāng)”

2020年01月03日 14:37 | 作者:雷冊淵 | 來源:解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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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2019中國十大丑陋建筑評選公布,當下中國建筑設計中的種種弊端又一次引發(fā)關注和討論。

年逾八旬的中國工程院院士程泰寧,曾經主持《當代中國建筑設計現(xiàn)狀與發(fā)展報告》,也一直在呼吁改變當前中國建筑設計的種種弊端。

在他看來,中國建筑界許多問題的癥結,最終都指向了文化。

■本報記者 雷冊淵

程泰寧

1935年生于江蘇南京,中國工程院院士、全國工程勘察設計大師、東南大學教授、“筑境設計”主持人。主持設計國內外工程150余項,杭州黃龍飯店、杭州鐵路新客站入選“中華百年建筑經典”;加納國家大劇院、馬里共和國議會大廈入選國際 建 協(xié)(UIA)《20世紀世界建筑精品選》。2004年獲“梁思成建筑獎”。

中國老百姓開始有了自己的分辨能力和價值判斷

解放周末:這些年來,中國的建筑設計領域是“好”的更多了,還是“壞”的更多了?

程泰寧:這個問題很難籠統(tǒng)地回答,因為現(xiàn)實情況是很復雜的。

從某些方面來看,可能是比過去好了,比如此前我一直說的崇洋媚外問題。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在建筑和城市設計招投標項目中,我們特別迷信西方建筑師和國外團隊。記得上世紀90年代,我在一張報紙上看到一個項目的招標廣告,赫然寫著“限國外建筑師參加”。我很錯愕,很無語。

當然,那是20多年前的事了。我相信現(xiàn)在沒有哪個項目的招標廣告敢這么登。尤其是在習近平總書記對城市建筑貪大、媚洋、求怪等亂象做出批評以后,只允許國外建筑師參加的項目已經很少了。有的項目會要求搞個聯(lián)合體——設計團隊中要有外國設計師參加,雖然某種程度上講還是迷信國外,但比過去完全拒絕中國建筑師要好多了。

最近我還看到一件事,也能印證這種變化。不久前,某市要建一個文化項目,請了3位世界大牌建筑師來做設計,然后把這3個方案放在網上公示,結果遭到很多人吐槽。要是在20年前,絕對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這說明什么?說明中國的老百姓開始有了自己的分辨能力和價值判斷,不像過去,一味地盲目迷信西方,以西方為美。現(xiàn)在,大家對于怎么判斷建筑的好壞,有了自己的觀點。

解放周末:情況慢慢在向好的方向轉變。

程泰寧:但實事求是地講,崇洋媚外的這個問題并沒有根除。

前段時間,某個一線城市的文化項目邀請我去當評委,7個方案全是老外的設計,但都做得不太好,大家在評審會上提了很多意見。相關領導就坐在我旁邊,一聽也覺得確實存在很多問題。會后他來找我,問我怎么辦。我就直言不諱地告訴他,老外對中國、對當?shù)氐脑S多問題不了解,可你們一定要讓國外的建筑師來做,事到如今,只能多跟建筑師交流,讓他們及時調整。

你看,還是有些人過于迷信西方的建筑師和設計團隊。只有真的吃過一次虧了,才知道不能這樣。

我還碰到過好多奇怪的事情。有一次,我去某個省會城市評標,評標文件上寫著,保底費10萬元。也就是說,方案如果最終沒有中標的話,招標單位會補貼投標者10萬元。這個數(shù)字讓我非常驚訝:因為來投標的聯(lián)合體中,外方都是國際大牌建筑師,這個低得離譜的保底費,這些大牌建筑師怎么可能參加?后來,一位知情人告訴我,這些聯(lián)合體的中方單位早已跟國外建筑師簽訂好了合約,如果中標了,中方能拿到后續(xù)擴初、施工圖的設計費;沒有中標,中方團隊則需要自行付給國外建筑師一筆相當可觀的補償費。你看,中國的設計團隊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多低。

如果21世紀的中國留下的都是外國人設計的房子

解放周末:我們能深深感受到您對盲目崇洋現(xiàn)象的擔憂。這對當下及未來中國建筑業(yè)的發(fā)展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程泰寧: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對中國建筑師的信心的打擊,這是非常不利于建筑師成長的。

從更高的層面來講,這對我們的國家形象也是不利的。我曾看到《紐約時報》旗下的一家網站發(fā)過一篇文章,作者調侃說:中國建筑師缺乏創(chuàng)造性,建議美國向中國出口建筑設計,以彌補貿易逆差。還有一篇文章甚至說,現(xiàn)在中國建筑的現(xiàn)狀是美國建筑師在中國實現(xiàn)美國夢,這些話都非常刺眼。

說得再遠一點,我們常說,建筑是用石頭寫成的史書。如果21世紀的中國留下的都是外國人設計的房子,這些建筑能否真正反映當下中國的文化和社會現(xiàn)狀?我們的后代又能從我們這個時代的建筑中看到些什么?這是值得思考和討論的話題。

解放周末:當我們與西方建筑師對話的時候,應該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以怎樣的姿態(tài)面對,才是恰當?shù)模?/p>

程泰寧:幾年前,我與國家大劇院、浦東機場設計者,已故法國著名建筑師保羅·安德魯有過一次公開對話,能夠比較好地說明這個問題。

我說,一個國家的文化在過去比較封閉的情況下,要往前走,肯定需要借鑒和吸收外來文化,但是我希望這個過程不要太長。中國的城市建設和文化建設畢竟還要靠中國建筑師去做,這很重要。當然,我這樣講并不是說以后不能邀請西方建筑師,而是希望他們到中國來能夠尊重中國的國情,包括文化,這是很重要的。

安德魯先生回應說:“根據(jù)我這幾年在中國的觀察,我覺得中國的課已經補得差不多了。從某種程度上說,中國的建筑師和國外的建筑師已經基本上處于一種平等對話的狀態(tài)了。”他希望不要再存在著一種國外建筑師和中國建筑師絕對對立的想法,而是想想雙方應該怎么在平等的基礎上對話和交流,創(chuàng)作出更好的作品。

你看,連安德魯這樣的國際大牌也認為中國建筑師可以和他們“處于一種平等的對話狀態(tài)”,為什么我們有些人還是不相信自己呢?所以當時我對安德魯說:“如果你的這番話能夠讓更多人聽到,并在社會上形成一種共識,那么中國建筑師就太高興了?!?/p>

解放周末:要扭轉眼前并不盡如人意的現(xiàn)狀,可以做哪些努力?

程泰寧:首先,中國建筑師要有自信。我認為,現(xiàn)在中國建筑師普遍缺乏自信,這是個蠻大的問題。我們還是應該看到自己的優(yōu)勢,別的不說,至少中國建筑師對場地環(huán)境和中國國情的了解程度是遠遠超過國外建筑師的。

其次,決策者和社會應該給中國建筑師更多支持。無論是輿論環(huán)境、媒體導向和實際政策方面,都應該更加鼓勵和支持中國建筑師的創(chuàng)作,這是最關鍵的。打著“中國”的旗號,從外象到內涵卻是西方的,怎么讓人來認同你

解放周末:這些年我們一直在呼吁、提倡文化自信。您認為,我們需要的是什么樣的文化自信?

程泰寧: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要在文化上建立自己的價值判斷和話語體系。而我特別想強調的是,這個“文化”不是指傳統(tǒng)文化,而是指基于當下中國現(xiàn)實的當代文化。

傳統(tǒng)是什么?傳統(tǒng)是我們的文化之根,也是流淌在我們血液中的文化基因,但這個文化基因必須根據(jù)時代的變化重新編輯,不斷轉換創(chuàng)新,向前發(fā)展。如果我們簡單地將傳統(tǒng)文化與現(xiàn)代中國文化混為一談,甚至不分主次、不加提煉地把傳統(tǒng)文化中最表面的、往往也是最膚淺的東西拿來混充中國文化,這既是對傳統(tǒng)文化的貶低,也是對文化轉換創(chuàng)新的簡單化理解。

中國文化猶如一條奔騰的大河,它是從傳統(tǒng)文化中來的,但必須融合現(xiàn)代的內容,必須對當代問題作出明晰的回應。它需要各個領域,包括建筑設計領域,從實踐出發(fā),深入反思、轉換創(chuàng)新,才能逐步形成。

解放周末:就建筑領域來看,“中國建筑設計要走自己的路”這個提法并不陌生,中國近現(xiàn)代建筑發(fā)展歷程中也一直不乏這方面的討論和實踐,但結果似乎并不理想。按照您的觀點,問題的癥結在于文化?

程泰寧:確實如此。中國的建筑師長期處于西方建筑體系的影響之下,我們從學習建筑的第一天開始,接受的就是來自西方的建筑教育,并且長期身處其中,難免會“直把他鄉(xiāng)作故鄉(xiāng)”。

再加上對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理解不深、把握不夠,缺少中國的哲學和美學思想做支撐,只是將坡屋頂、馬頭墻這樣的形式符號與現(xiàn)代建筑做生硬的拼貼和混搭,就很難拿出讓別人信服的東西。外國人看到有些建筑,往往只是抱著獵奇的心理,圖個新鮮,然后一笑了之。最后呢?中國建筑的發(fā)展又回到西方主義的老路上去了。

自身文化體系缺失,就容易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所以我曾經說,在當下中國建筑領域,并不是中國文化與西方文化的差距,而是仿西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差異。你打著“中國”的旗號,實際上從外象到內涵還是西方的東西,又怎么讓人來認同你呢?

近百年來,中國建筑師并不是不想做自己的東西,而是為此積極努力著。例如上世紀30年代提倡的“中國固有之形式”、50年代倡導的“民族風格”、80年代的“奪回古都風貌”,都一度成為當時建筑界的熱點話題,近年來也不乏對“中而新”“新中式”話題的討論。但由于缺乏有力的文化價值體系和理論支撐,只是以形式語言反形式語言,以民粹主義排斥外來文化,最后只能是熱鬧一陣之后就迅速淹沒在西方化的影響之下了。

歸功于中國傳統(tǒng)哲學中的整體性思維給予我的啟發(fā)

解放周末:理論研究究竟能對當下中國建筑的發(fā)展起到怎樣的作用?

程泰寧:沒有理論支撐是不可能實現(xiàn)中國建筑的真正發(fā)展的。在我看來,中國建筑的創(chuàng)新與文化價值體系構建是相輔相成的。中國建筑需要從觀念上、本體上去構建一些東西,形成中國建筑的思想與理論內核,并逐步建立自己的建筑理論體系。

解放周末:經過多年來的思考與實踐,您提出了以“境界”為哲學基礎、“意境”為美學特征、“語言”為媒介的建筑創(chuàng)作理論。相比于西方建筑對形式語言的強調,這套理論體系似乎更重視對思想境界的追求?

程泰寧:境界、意境、語言,這聽起來好像很“玄”,其實道理很簡單。

王陽明說:“夫大人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也?!卑烟斓厝f物視為一個整體,渾然天成、自然生成,這就是有大智慧的人所達到的一種境界。反映到建筑領域,就是一種大的格局觀,一種整體性思維。與西方強調個性不同,中國人習慣于把建筑作為天地萬物中的一個元素來理解。一個好的建筑作品一定是在全盤考慮自然環(huán)境、文化背景、功能技術等一系列因素后“自然生成”的,也就是我所說的“建筑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以我自己早年設計黃龍飯店的經歷為例:在設計之初,我就意識到了這個項目的復雜性,需要綜合考慮建筑的功能、流線、結構、經濟、管理等一系列問題,尤其重要的,是建筑與自然環(huán)境之間的關系。文化心理是解決這個復雜問題的切入點。我通過此前沒有先例的單元成組分散式布局,不僅取得了建筑與自然之間、現(xiàn)代功能與文化心理之間的一種微妙平衡,而且創(chuàng)造性地解決了流線、環(huán)境景觀、客房功能、公共空間設計、酒店管理等一系列復雜問題。最后,我的設計脫穎而出。主要原因不是我的設計水平有多高,而是要歸功于中國傳統(tǒng)哲學中的整體性思維給予我的啟發(fā)。

那么什么是意境呢?意境更側重于美學層面,是從中國文化的角度來看,對什么是“美”的一種理解。中國人理解的美實際上是一種內在美。李漁在《閑情偶寄》中寫了這樣一個故事:有一次,他在亭子里避雨,大雨一落,一下子進來了好多美女,環(huán)佩玎珰,美不勝收。然而,他覺得最后進來的一個女子最美。美在哪里呢?他說美在一個“態(tài)”字。這個女子一舉手、一投足,一顰一笑,都散發(fā)著一種儀態(tài)萬方的內在美。通感到建筑領域也是一樣,內在美即為大美,這是美學的一種價值取向。理解,并自覺地重視意境等“內在美”的營造,對于改變當前消費文化帶來的追求視覺刺激的審美傾向、提高大眾的藝術素質也有很重要的意義。

解放周末:您說的“語言”是否就是實現(xiàn)哲學境界和美學意境的工具與手段?

程泰寧:建筑語言作為境界和意境的載體是非常重要的,但我們如果沿著西方以語言為本體的思路發(fā)展,就極易走入偏重“外向”的形式主義歧途。從20世紀后半葉開始,以語言為本體的哲學認知與后工業(yè)文明相結合,西方出現(xiàn)了從追求“本原”到逐漸轉向追求“圖像化”“奇觀化”的傾向,出現(xiàn)了一些以追求建筑形式的感官刺激為目的的趨勢。這是我們需要警惕的。不能單純?yōu)榱诵问秸Z言的創(chuàng)新而創(chuàng)新,而應對這個建筑所處的位置、文化環(huán)境、場地條件、功能特征等進行綜合考量,對語言作出“唯一性”的解讀。術以載道,道術相長,可以說明語言創(chuàng)新以及它和意境、境界之間的互動關系。

建筑之于我,始終有一種神秘乃至神圣的感覺

解放周末:您從事建筑六十余載,作為建筑師經歷了不同時期的身份轉變。在您看來,一個好的建筑師需要具備怎樣的素質?

程泰寧:今日中國,正處在城市化建設和管理從粗放向精細轉型的關鍵時期,對建筑師的要求也越來越高,一個建筑師需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怎么造好房子本身的問題,而應該具有更加宏觀的視野,也就是我前面所說的整體性思維和大格局。

就拿廈門會展中心來說,我們之所以能夠中標,很難說我們的建筑設計比一同競標的那些大牌事務所好多少,更大程度上還是因為我們考慮到了會展中心所處的位置和它與整座城市的關系。最初的設計招標文件提出,會展中心所在的6.5平方公里范圍定位為廈門東部新城的起步區(qū),但我覺得,從它的位置來看,這個項目不僅僅是起步區(qū)、橋頭堡,而是廈門從本島向島外發(fā)展的重要鏈條。因而,我們采用了“一軸兩翼”的開放式布局,契合了廈門城市空間發(fā)展的大趨勢,得到了各方認可。

另外,我一直強調,建筑師的水平是一個社會文化素質的反映。一名好的建筑師除了要達到具有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表現(xiàn)美的語言形式等專業(yè)要求外,還需具備一種內功、一種素質,就是人們常說的“腹有詩書氣自華”。

建筑之于我,始終有一種神秘乃至神圣的感覺。設計的項目愈多,接觸的東西愈多,就越覺得在建筑學的大海中游泳,實在是無邊無垠,深不可測。我想這不僅是因為建筑學本身所具有的特殊品質——綜合性、多義性和模糊性,同時也是因為社會的發(fā)展不斷地賦予建筑學以新的內容。

解放周末:建筑師雷姆·庫哈斯在領取普利茨獎時發(fā)表講話,他說:“如果我們不能將我們自身從永恒中解放出來,轉而思考更急迫、更當下的新問題,建筑學不會持續(xù)到2050年。”

程泰寧:我不相信建筑學將在2050年死亡的說法,我愿意把它看作是對建筑師的警告:社會的發(fā)展速度愈來愈快,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也愈來愈多,如果建筑師對發(fā)生在自己身邊的這些變化不去關注,老是囿于對建筑的傳統(tǒng)式理解,在形式、風格上兜圈子,那我們只能落伍、甚至被淘汰。

記者手記

一名建筑師的底線

從早上8點半到晚上7點,85歲的程泰寧滿負荷工作,幾乎每天如此。唯有周日上午比往常少工作一小時,算給自己休了一個假。

明明早就到了可以功成身退、樂享天倫的年紀,為什么還這么忙碌?

一方面是因為,他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自1952年進入南京工學院(現(xiàn)東南大學)建筑系學習,程泰寧便與建筑結下了不解之緣。初出茅廬,他就參加了北京人民大會堂、南京長江大橋橋頭堡等重要建筑的設計,并在一系列國內外設計競賽中嶄露頭角。此后,他被下放到河南干校和山西臨汾,一待就是17年,直到1981年接到杭州市建筑設計研究院拋來的橄欖枝。從46歲開始,他才真正迎來了自己的“黃金時代”。黃龍飯店、浙江美術館、南京博物院、加納國家大劇院……在中國乃至世界的建筑歷史進程中,程泰寧留下了自己的印記。

1995年,程泰寧面臨退休。還沒“干過癮”的他在67歲的年紀開始創(chuàng)業(yè),攜手中國聯(lián)合工程公司創(chuàng)辦中聯(lián)程泰寧建筑設計研究院(現(xiàn)中聯(lián)筑境建筑設計公司),繼續(xù)自己的建筑事業(yè)。

六十余年建筑生涯,無論身處何時何地、何種境遇,程泰寧對建筑的熱愛都不曾減退。即使在臨汾的那十幾年,哪怕只能設計公共廁所和倉庫,他也全力做好每個設計、畫好每張圖紙。對建筑的熱愛是支撐他一路走來的最大動力。正因為如此,他至今依然對建筑設計抱有極大的熱情,樂此不疲。

程泰寧之所以這么忙,很大程度上還源于他秉直的性格和對底線的堅守。

數(shù)年前,程泰寧就因疾呼改變中國建筑設計“千城一面”的現(xiàn)狀而受到廣泛關注。他主持的中國工程院重點課題《當代中國建筑設計現(xiàn)狀與發(fā)展報告》直擊中國建筑界存在的“八大亂象”,獲得了中央領導的關注和批示。在他看來,這些早已存在的問題,不能因為“說了也白說”就不說,而是要想方設法,用自己的專業(yè)思考和表達讓說出來的話“不白說”。

程泰寧還有一“癖”——署名必躬親。常常有人找上門來,請他掛名。對此,程泰寧一概拒絕。

采訪前夕,正好一家大設計院的領導給程泰寧發(fā)來一條短信,建議合作時由該院建筑師做設計,程泰寧只需作為技術顧問把關指導,并參加關鍵一次和最后一次匯報,其他匯報均由該院完成。程泰寧回復道:“感謝您的盛意。抱歉的是我做設計從來不做技術指導或者把關之類(同行和同事之間的交流除外),更不可能別人做設計,我去做現(xiàn)場匯報,這樣的事情我一輩子也沒有做過一次?!?/p>

在他看來,每個項目、每次設計,但凡署了自己的名字,都必須親自設計、親自畫圖、親自實施。因為在他看來,建筑是一個創(chuàng)造過程,任何人都不能取代,這是他作為一名建筑師的底線。

編輯:董雨吉

關鍵詞:中國 建筑師 泰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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